王征

中华文明源远流长。伏羲文化作为古史传说中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为探讨中华文明起源提供了重要的视角。伏羲被尊为“三皇之首”“百王之先”，其文化功绩涉及生产工具发明、社会制度构建、思维模式塑造等多个领域，对中华文明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。深入研究伏羲文化与中华文明起源的关系，对于揭示中华文明的早期发展脉络具有重要意义。

一、伏羲文化的内涵与演变

（一）伏羲传说的历史化进程

伏羲的传说最早出现在先秦典籍中，如《周易》《左传》等，但多以神话形态存在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伏羲的形象逐渐历史化。东汉班固在《汉书·古今人表》中将伏羲列为“上上圣人”，居炎帝、黄帝之前；唐代司马贞在《三皇本纪》中系统梳理了伏羲的功绩，包括始画八卦、造书契、制嫁娶、结网罟等，使伏羲的形象更加丰满和具体。这一过程反映了伏羲从神话人物向历史人物的转化，其文化符号逐渐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。

（二）伏羲文化的内涵

伏羲文化内涵丰富，主要包括八卦文化、渔猎文化、龙图腾文化以及姓氏文化等。八卦文化以阴阳八卦为核心，揭示了宇宙万物的生成、发展、变化和消亡的基本规律，为后世的哲学、科学、医学等领域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。渔猎文化反映了远古时期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，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。龙图腾文化是中华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象征，代表了中华民族的团结和奋进精神。姓氏文化则记录了中华民族的血脉传承和家族观念，是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。

二、伏羲文化对中华文明物质基础形成的作用

这体现在生产工具的发明上。伏羲被传为结网罟的发明者。这一发明使人类从被动采集转向主动生产，极大地提高了食物获取的效率。考古发现也支持了这一传说，如天水大地湾遗址出土的骨针、纺轮、网坠等渔猎工具，印证了“结网罟以教佃渔”的记载。伏羲还可能推动了农耕文明的发展。大地湾遗址发现的粟黍种子，表明当时已有较为成熟的农业经济。

这还体现在建筑技术的进步上。大地湾遗址中的F901宫殿遗址，展现了早期的土木结构建筑技术，可能对应伏羲“设九部”“以龙纪官”的制度文化。这种建筑技术的出现，不仅为人类提供了更稳定的居住环境，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组织的发展和复杂化。

三、伏羲文化对中华文明制度构建的作用

这体现在婚姻制度的变革上。伏羲“制嫁娶，以俪皮为礼”，确立了对偶婚制，推动了血缘社会向地缘社会的转型。这一制度变革对人类自身的繁衍和社会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，为后世婚姻家庭制度的形成奠定了基础。同时，伏羲还定姓氏。这是姓氏制度的发端，反映了当时社会结构的变迁和家族观念的形成。

这还体现在国家治理体系的雏形上。伏羲“立九部，设九佐”，形成了早期国家治理的雏形。这种治理体系的建立，有助于社会秩序的维护和社会资源的分配，为后世国家治理提供了范本。

四、伏羲文化对中华文明精神塑造的作用

这体现在八卦哲学的形成上。伏羲始画八卦，开启了中华文明的哲学先河。八卦以阴阳对立统一的思维模式，揭示了宇宙万物的运行规律，成为《周易》及诸子百家的思想源泉。这种哲学思想深刻影响了中华文明的思维方式和文化进程，使中华民族形成了独特的辩证思维和文化心理。

这还体现在对龙图腾的崇拜上。伏羲部族以蛇为基础融合多部族图腾，形成了龙图腾。龙图腾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，强化了“龙的传人”的文化认同。这种图腾崇拜习俗和文化心理世代传承，对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格和价值观念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
五、伏羲文化对中华文明核心价值融合的作用

首先，这体现在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上。伏羲八卦以“仰观俯察”的方式探索自然规律，其“天人谐和”思想深刻影响了中华文明的哲学传统。这种宇宙观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，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价值取向。

其次，这也体现在多元一体的民族认同上。伏羲部族通过兼并融合形成龙图腾，这一过程与考古学揭示的仰韶文化多元一体特征相吻合。龙图腾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符号，强化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和民族认同。

最后，这还体现在创新进取的精神品格上。伏羲“一画开天”的创制精神，激励后世不断突破。从甲骨文到活字印刷，从指南针到航天技术，中华文明始终秉持“苟日新，日日新，又日新”的进取意识。这种精神品格成为中华文明不断发展壮大的动力源泉。

综上可见，伏羲文化不仅是中华文明起源的重要标志，更是中华文明核心价值的基因载体。通过考古学与文献学的互证，可以确认伏羲时代对应新石器时代早中期的文明萌芽阶段。其文化创制为中华文明的形成提供了物质基础、制度框架与精神动力。伏羲文化中的八卦哲学、龙图腾崇拜、创新进取精神等，深刻影响了中华文明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，成为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。

作者为济南社会科学院研究员